第5章 前尘往事（五）

晚上八点，飞机降落在江城。

姜一一路上一直沉默，下了飞机，她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低着头，眼皮耸拉着，眼神没有焦距。

陆道白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机场出口处已经有两辆车在等着他们，陆道白牵着姜一一上了其中一辆，

她家中医诊所已经被封锁了现场，他们也没过去，而是去了江城公安局，姜一一作为案件主要人物，警方很重视，这毕竟是因为协助警方才导致灭门的惨案，所以江城公安局也是派出了很多警力协助陆道白他们调查。

8具尸体都存放在公安局的太平间。

在江城这边警察的带领下，姜一一跟着陆道白见到了她的亲人。

此时的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剩下一片静默。

掀开白布，四十多岁的女性尸身露出，是她的妈妈。

尸体已经被清理过，姜一一摸着她已经冰凉的青白的脸，昨天下午妈妈还跟她视频，说买了一条特别好看的裙子，穿上给宝贝女儿看看，现在就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

一具具尸体被她掀开，又盖上，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家里雇佣的陈叔陈婶。

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还一遍遍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她后退几步，跪在地上，沉沉的磕了三个头，陆道白看她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却不敢去打扰她。

姜一一磕完头，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陆道白两步跑到姜一一面前，把她抱起来，那个跟着的江城警察看到这幕，连忙在前面引路，开车送姜一一去医院。

“患者昏迷主要是低血糖外加受了些刺激，情绪波动较大导致的，没什么大碍！”门口传来说话声。

屋内两个护士走进来，准备好东西，给她边扎针边小声说着话：

“哎，听说是被寻仇了，一家8口都没了，墙上还写了血字！”

“那家中医诊所我还去过呢，几个老中医都特别亲切，医术也超好，我的不孕症就是在那看好的。”

“哎呦，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死的也太惨了！”

“听说是一个人害了一家8口，啧啧啧！”

“据说还有一个哥哥活着！”

“我要是他哥，恨不得杀了她吧，因为她，自己都没家了！”

两个护士扎完针出去，姜一一就睁开了眼睛，其实她昏迷时间不长，刚到医院就清醒了，刚才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失神的盯着天花板。

她想，是啊，她一个人害了一家，哥哥会不会恨死她。

她开始想，如果没遇到陆道白，没领着他去那边，没一时脑子发热爬上通风管，如果她在通风管选择不逃不躲死在赵露的刀下，是不是她的家人就会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逞能呢？她不是警察，没什么能力，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这个念头起了就怎么都收不住，刚抬起手想拔针，门就被打开，她的动作一顿，手落了下去。

陆道白进来看她醒了，就连忙上前，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道：“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姜一一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抬起一只手附上了他的脸颊，摩挲着。

虽然相识不长，自己也不了解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喜欢他，她没谈过恋爱，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情的话，如果她的家人没出事儿的话，如果他跟她继续发展，她相信也挺美好的！

可是没那么多如果，到这一步都是死结！

陆道白感受着她在他脸颊的抚摸，心疼又心动，坐在床边，轻轻扶起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柔声说：“一一，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扯进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别惩罚你自己。”

姜一一把脸埋在他的肩颈里，沉默的听着。

“等这边处理完，我带你回家，你还有我，还有你哥！”

姜一一轻轻嗅了下他身上特有的冷香气息，垂下了眼眸。

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陆道白松开她。

姜一一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陆道白，我想吃西环路上一家老牌金汤馄饨，你帮我买回来一碗好吗？”

陆道白看她打字的时候眉眼间恢复了些神采，就连忙道：“我现在去买，你好好休息！”

说完扶她躺下，然后在她额头上印上温热的一吻，“一一，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等我回来！”

姜一一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拿出手机，看了眼短信页面。

发送一条消息。

听到不远处电梯运行的声音，她眼眸低垂着无声道：“对不起，我等不了你回来了！”

拔了针，她起身就朝窗边走去，她知道这里是12层，拉开窗户，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下去！

短信页面，时间是十分钟前，依旧是境外的号码：一段比赛现场视频，拍摄者应该是坐在第二排的位置，她的哥哥姜一宇和队友们刚赢了一局比赛，在互相击掌庆祝，然后镜头方向出现了一把枪，视频戛然而止。

视频下面还有一段话。

“果然，还是选择报复你，有意思多了，如果你也死了，你说那些愚蠢的警察会不会更加愧疚？这就是你的哥哥吧，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考虑，是你死，还是他，其实从12楼跳下去，也不错呢！”后面是一张跳跃的火焰图。

姜一一的回复时间一分钟前：“下辈子，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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