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悸动

姚美兰对李国锋的厌恶，是毫不掩饰的。

这无关李国锋的学习成绩，毕竟实验班的精英制度在那，即使是垫底，也要比普通班班的成绩好一大截，不然李国锋早就被调班了。

说什么将来只能读三流野鸡大学，也是无稽之谈。

实验班的学生，就算成绩垫底，清华北大考不上，考个重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可能我们姚老师认为，中国除了那几所名校之外，都是三流野鸡大学。

是吧……呵呵。

至于所谓集体荣誉，那就更扯淡了。

没错，李国锋是因为逃课打零工被学校约谈过。

但校方在了解了李国锋的家庭情况后，对他很同情。

不但没有追究，还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姚美兰对李国锋的厌恶，说到底，就是一个字：穷。

李国锋家穷，不能像实验班其他学生的家长一样，时不时找个由头给姚美兰送礼品、送红包，拜托其对子女多多关照。

李国锋家穷，经常要去打零工补贴家用，他没时间，他也上不起姚美兰办的补课班、冲刺班、提高班、各种班。

至于师德？

在一切朝钱看的姚美兰那里，师德这东西只是她挂在嘴边，用来攻击其他老师的工具。

（办学习班跟她抢生意，或者威胁到她实验班班主任职位的）记得60、70年代有这样一句话：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

长辈的德行，对子女的品格，真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吗？

其实不然。

大汉奸秦桧的曾孙，可以是抗金英雄义烈侯秦钜；而贪财无德的姚美兰老师的女儿，可以是心地善良的陈甄。

陈甄很善良，但同时也很柔弱。

她从不敢违逆母亲，更不敢在母亲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羞辱与自己有着十年同窗情谊的李国锋时，站出来为他说哪怕一句话。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放学的路上，在那条挂着“誓与金京大堤共存亡！”

横幅的江堤边，追上李国锋，将一摞写满了课堂笔记的作业本送给他。

接过作业本，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他这学期缺课的内容。

李国锋的心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既感动，又羞愧。

李国锋记不清上次与陈甄说话是什么时候。

自打父亲去世，他就好像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在有意与无意间，他疏远了所有人，包括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小峰，今天的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我们永远是朋友。

你、我、还有程冉，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陈甄说李国锋低着头，不敢看陈甄的脸，用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嗯。”

“小峰，你怎么了？

别总低着头，你看着我呀。

你是不是因为我妈生我的气了？”

陈甄急得要哭了“没，呵呵，怎么会呢。”

李国锋将头抬了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后，又迅速的低下“嗯，不生我气就好。”

陈甄看着江对岸绿油油的稻田，感慨的说：“小峰，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对面的稻田里捞蝌蚪。

那会儿真好啊，无忧无虑就知道玩。”

闻言，李国锋不禁也看向那片稻田。

看着看着，脑海里莫名的回想起儿时的场景，脸上难得的有了笑容。

“当然记得，那天我们把稻苗踩坏了不少，后来田主人来了，你和程冉跑的比兔子都快。”

李国锋依然低着头，但声音里己有七分笑意。

“哈哈，你不是跑的也挺快的嘛。”

“快什么啊，脚底下一滑，一个狗吃屎摔水渠里去了。

要不是田主人救了我，我就淹死了。”

说起儿时的趣事，陈甄望着李国锋咯咯首笑，而李国锋也终于抬起了头，与陈甄西目相对。

一瞬间，陈甄似乎看到一抹夕阳的余晖，透过层层彩霞，倾洒在李国锋清秀的脸庞上，让他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不知为何，这一幕，竟让陈甄心中产生了一丝悸动。

她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位与自己有十年同窗情谊的好友，是如此的英俊。

小鹿乱撞的回到家，陈甄照着客厅的镜子，不由得又回想起那一瞬间的悸动。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

陈甄赶忙摇摇头，暗怪自己胡思乱想，两人只是要好的同学。

可李国锋那张有几分神似梁朝伟的面孔，以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所散发出阳光与忧郁相交织的神采，又让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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