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张湘，壬午马年生人，今年……21岁。
我喜欢栀子花。
从小就喜欢。
我家住在老桐巷最里面，是个小院落，正门到堂屋间有一块空地，空地中间种着棵栀子花树。
那树挺高的，待到我们一家搬离那的时候，我已经快十岁，但身高还是没有超过它。
栀子花开的季节，我们家的那棵树就芳香四溢，绿色叶片恨不得都快被白色的花形盖了个尽。
空地裸露出来的就那么一点土壤，它还能生长地那么肆意，不知道被水泥地遮盖住的地方，它的根系和土壤交缠多么紧密。
我奶奶是个闲不住的人。
下了班，她就拿起剪子，把树上的扑鼻芳香放入竹编篮子，挎到巷子口，卖给过路的识香人。
快到我放学的时候，她就收摊去学校门口接我。
没卖完的花，和巷口柳树的枝条一块被灵巧的编成花环，成为我在整个花期的礼物。
“阿奶，今生卖花，来世漂亮哦！”
我学了过路识香人对奶奶说的话，便时常挂在嘴边，哄阿奶玩。
“阿湘……”阿奶嘴巴笨，不太会说话，嗔怪的看我一眼，面上显现出些不好意思来，然后把编好的花环轻轻放在我头上，说：“阿湘戴花才最漂亮。”
扑鼻芳香不仅在我家和巷子口流连，还在我的书包和学校留下印记。
阿奶让我送花给老师。
我不知道她一个没去过学校里几回的人，怎么会那么清楚我有几个科目的老师，还记下他们的姓氏。
每个老师六枝花，小红塑料袋装着满满一袋子，放在书包的最顶端。
走在上学的路上，我觉得香气满的都从书包拉链跑出来了，自带香味，这让我觉得很骄傲，谁看我一眼都恨不得晃悠两下背包，好叫香气飘的更远。
老师们很是喜欢，没花瓶的剪开矿泉水瓶，盛放这满目的盛夏。
而我也因办公室那一缕熟悉的幽香，更加得意。
每年花期，都是如此。
后来，我长大了些，觉得送花给老师是奶奶出于私心，不是对这夏意的纯粹爱欲，便推推阻阻，不愿再去。
即使我心里明白，那只是奶奶作为长辈的拳拳关爱，但我那时少年，意气作祟。
奶奶只好默默叹气。
前年，奶奶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但毕竟年纪大了，在医院住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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