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三久不问冬昨晚梦见了姑姑。
梦见姑姑握着我的手，言辞坚定：“宁为小民妻，不做天家妾。”
梦见阿娘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阿黎，那宫里哪个是好相与的？
步步为营勾心斗角，你一步走不对命就没了！”
梦见姑姑在凤鸣宫临死前百般不舍：“阿黎，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姑姑不能再陪着你了。”
我惊醒，大汗淋漓心有余悸。
容珠跑过来拍着我的后背：“娘娘做噩梦了？”
我未答，只望着半阖的窗外的天问她：“几时了？”
容珠说还未过三更。
宫里的夜真长啊，又冷又难熬，烛泪在灯台覆盖了一层又一层，都没能迎来天亮。
姑姑当初也是这般么？
如果她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很生气，说我当初怎么不听她的话，然后再抱紧我，觉得这天底下没人比我更委屈了。
周氏将门出了两代皇后，是以说一句华贵满门代代荣缨都不为过，更有甚者，民间出了一句极耐听的谚语—凤鸣关中，贵起华山。
我不知道这种谚语给民间街巷里的女子带来了怎样的羡慕与幻想，我只觉得姑姑在世时在宫中的日子极不好过，一如我这样。
每月十五，孟知言照例来到了凤鸣宫，容珠还是百般叮嘱：“娘娘，切不可与陛下置气了。”
我说我知道。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孟知言了，他进门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像一把把冰塑的刀子，插在我们之间，像是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儿。
我垂眸敛眉，摆出了十足的乖巧模样，他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他让我抬头，我就抬头，他让我睡里侧，我就乖乖爬上床安安分分的躺着。
因为我见黎烟就是这般模样。
我不知道数了多少遍羊，也觉得时辰过的太慢，孟知言躺在我身侧，我亦不敢翻来覆去，动也不敢动。
我打算再数一遍的时候，孟知言突然伸出胳膊把我揽到怀里，迷迷糊糊喊着：“阿黎。”
我窒息了一瞬，甚至能听见滴漏嘀嗒的声音。
阿黎……阿黎……这个我曾经那般喜欢听人说出的名字，在宫中的夜里，显得刺耳又讥讽，每一声，无一不在跟我宣布—阿黎，是黎烟的黎。
不是周余黎的黎。
不是我。
02姑姑做皇后的时候，我常常被唤进宫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