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越来越像了。”

我决定逃。

不再是尝试，不是逃一晚，是真正离开这个城市。

我找了黑车司机，一个老头，满脸褶子，说自己“送人出过地府”，不怕什么怪。

他问我去哪，我说：“越远越好，出了省就行。”

他看了我一眼，吐了口痰：“你知道外面也没干净地儿吧？

现在，全国都在‘归’。”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说：“我早‘归’过一次了，没成功。

他们嫌我‘味不对’，扔回来了。”

我一听，心凉半截。

他开车带我出了城区，一路往西，天越来越黑，导航全乱了。

车子开过一段老山路，忽然停了。

前方一个人，站在公路中间，穿着我小时候的校服，脚没穿鞋，头发被风吹得直飘。

司机一脚刹车，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玩这个？”

我看清那人，心跳骤停——那是我自己。

更准确地说，是我七岁时的样子。

穿着那年冬天的黄蓝棉袄，裤脚上还有我写的“舟舟”两个歪字。

我下意识推车门，司机一把拽住我：“你疯了？

那不是你，是你‘被扔掉的自己’！”

“什么意思？”

“你活着这个你，是给‘归壳’造的。”

“真正的你，早死了。

那是你死前被拆下的一块‘意识残片’。”

“他们让你看到，是在警告你：你逃不掉。”

我看那小孩朝我们招手。

动作慢，脸上挂着空洞的笑。

他嘴巴开合，没声音。

司机说：“他在说‘回来’。”

我拉上车门，跪在副驾，哑着嗓子问：“我是不是已经……不是人了？”

司机没回头，只说：“你还有一口气，就还有一丝魂。”

“但如果你再回去，就完了。”

我们换了三条路，一路颠簸，终于出了省界。

凌晨五点，我们停在一个废弃服务站。

车一熄火，司机把行李丢给我，语气一变：“到了。”

我问：“这哪啊？”

他点根烟，慢慢吐出一口白雾：“欢迎来到‘归壳之后’。”

我转头看，整片服务区空无一人，墙上贴着无数张脸——照片素描甚至孩子画的涂鸦。

全是失踪人口。

一张张脸上都写着同一句话：“已归。”

我抬头看屋顶，有个倒挂的白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写着：“这里不收人，只送魂。”

司机拍拍我肩：“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躲一辈子，等他们放弃你。”

“二，回去，跟他们彻底‘团圆’。”

我颤声问：“有没有第三种？”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假牙：“有——让别人替你‘归’。”

我回到县城的时候，天还没亮。

小区静得吓人，楼道全熄灯，只有电梯口贴了封条。

我蹲在七楼门口听了很久，里面没动静。

我妈好像不在。

我轻轻打开门。

客厅空着，菜都还热，香味混着一种说不出的焦糊感。

桌上放着一张照片。

是一家三口。

爸妈，还有我。

小说《我妈死了三年，昨天回来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